在人们的热切期望中,诺维茨基终于来了,当车子稳稳地停下,诺维茨基在小牛队篮球事物总管的陪同下走出车舱。他看到有这么多的球迷在这里等他,笑着向他们招手,然后就投入了人海之中,最后他在随从的帮助下才走出人群的包围,进入电视大楼,与诺维茨基的聊天是从他的奋斗历程开始的。
他说他不喜欢在队友面前说话,不是说他没有话要说,而是他不想以这种方式表达出来,有些时候他有很多话想说,可他最终还是闭口不言。就像一场对明尼苏达森林狼的比赛,那场比赛他们打的很糟,半场结束的时候他们已经落后了13分,这让所有人都很沮丧,更衣室里一片死寂,大家谁都不说一句话。 要知道就在两天前,他们刚刚轻松击败了森林狼队,可是两天后他们居然大比分落后,眼看着就要输球,所以大家的沮丧就不奇怪了。这个时候需要有人站出来说两句话,诺维茨基深知这一点,但是他没有开口,他一直都这样,在这种情况下他很少开口,大多数时候芬利会滔滔不绝地发表他那番总是老调重弹的演讲,而诺维茨基只是坐在自己更衣室门前的椅子上低头沉思。
我是要站起来说几句鼓舞士气的话?还是闭口不言,一切等到场上去见个真章?他选择了后者,“那不是我的习惯,我不喜欢那样做,”他说。他最大的障碍也是他最大的优点,他的沉默寡言导致他在比赛中的全情投入,他总是希望能用行动来告诉别人他在想什么,他想做什么,所以他从来都不知疲倦地在场上打球。他老是觉得篮板不够多,他站在罚球线前的次数还太少,虽然他的场均篮板已接近10个,他的罚球次数排在联盟第5位。即使他现在已经做的这么好了,可他还是保持沉默,他想等自己足够好的时候再站出来说话。“希望在一两年内我可以成为一个统治比赛的球员,”他说,“我想那个时候我再站出来说话应该会比较好一些。”
诺维茨基不愿意接受这种角色的原因还有另外一个,虽然诺维茨基不愿意承认,但是其他人,包括助理教练哈里斯,南斯拉夫球星迪瓦茨(Vlade Divac)和小牛前任主教练老尼尔森(Don Nelson)都认可这一点,那就是他在欧洲长大的经历。虽然国际球员已经打破了美国篮球不可一世的神话,但是很少有外国人能够承担一支NBA球队的精神领袖,联盟三位最有影响力的国际球员,姚明、德克、佩甲就是很明显的例子。所有人批评他们虽有漂亮的数据,但是很难达到超级巨星的境界。
诺维斯基在德国国家队是当之无愧的领袖,他成长于德国篮球的土壤,他的球技和他的名声决定了他是唯一的人选。但是他的英语还不够好,他的带有方言味的英语经常会闹出笑话,为此芬利说他的英语是德国式英语,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他明白这些都不利于他在NBA的生存。2001年首轮季后赛对阵犹他爵士队的第一场比赛结束后他就知道了厉害,在面对媒体的时候说盐湖城是一个糟糕的城市。就是这句话让他陷入了麻烦之中,其实他的本意是在达拉斯打球会感觉比较好,而且他喜欢在达拉斯比赛,可是由于用词有问题,大家理解成了他鄙视盐湖城。所以第2场比赛他成为众矢之的,整场比赛只要他一触球就会引来全场雷鸣般的嘘声,那种感觉就像全民公敌一般。他从那以后对自己在公共场合的发言更加谨慎,他担心一不小心说错话会让队友产生误会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有时候我说完一句话之后,我得再说两句话来解释我的意思,”诺维茨基无奈地说道。
球队处在最佳状态的时候做一名领袖更加不容易,由于诺维茨基的特殊情况,对他来说成为领袖就更难了。他刚来小牛的时候只是一个从来没有在美国生活过的19岁小伙子,他像绝大多数国际球员一样,一直生活在德国,那时他是球队年纪最小的球员并且没有美国大学的经历,“德克在他新秀赛季没说几句话,”肖恩·布拉德利说。他是完整见证了诺维茨基NBA生涯的唯一名小牛队球员。
“他年龄很小,而且还很害羞,对他来说这是一种全新的角色体验。”迪瓦茨说。他现在是一个更衣室专家,但作为一名外籍球员,他也是在NBA呆了十多年才适应这样的角色。他很幸运,他在湖人队时,他从“魔术师”约翰迅身上学到了这些知识。“光说不练假把式,光练不说假把式”迪瓦茨并不会知道这句中国俗语,但他深知做领袖不仅要球打的好,还得在记者面前能说会道,左右逢源,这样会增添你作为公众人物的人格魅力。
关于这一点,芬利,达雷尔·阿姆斯特朗以及主教练艾弗里·约翰迅都跟他谈过,阿姆斯特朗经常告诉他:嗨,德克,你得把他们驳倒,与他们针锋相对,每说的一句话都要咋到他们脸上去。”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阿姆斯特朗心里很清楚,这对于一位象德克这样的球员意味着什么,但他也清楚德克必须在这些场合不能逃避,不能示弱。
艾弗里·约翰迅也曾经这么告诉过诺维茨基,他以前是老尼尔森身边的助理教练,耳濡目染之下,他就这个问题和德克做过交谈,他坦言希望德克成为一个合格的领袖。 诺维茨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也有意加强这一方面的学习,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我们现在经常可以看到他将队友都拉到自己的身边,然后与他们进行一番简短的交流,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做,关于这些球队里的所有人都清楚,他们都看在眼里。
全美瞩目的小牛队对湖人队的比赛里,小牛的进攻很不流畅,第二节比赛快要结束的时候小牛队落后湖人队4分,这时候特里匆忙之中投出一记三不沾。诺维茨基作为队长叫了暂停,他对特里说:"杰特,你怎么可以投出那样的球,集中点儿注意力好不好?"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相当严肃,眼里满含怒火,这是他极为罕见的表情。在接下来的下半场比赛里,特里拿到了本场比赛22分中的18分,最终小牛队取得胜利。
"这是个好信号,"特里在谈到诺维茨基的那次发火时说。同样的好信号还发生在西部的半决赛中,在首场比赛负于太阳后,诺维茨基破天荒地站出来公开批评了中锋丹皮尔的糟糕表现:"他不管做什么事情总是慢半拍,他好象从来就没进入比赛状态,总是犯规,为我们制造麻烦,在开场不到三分钟,他就两次犯规,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有士气打球!"丹皮尔垂下了脑袋,第二场比赛丹皮尔拿了15分12个篮板,帮助小牛在客场取胜。
诺维斯基从以前那个害羞的大男孩现在已经慢慢地学会张扬自己的个性,请注意以下几个渐渐成了诺维茨基比赛中司空见惯的镜头:一次进攻快要结束了,眼看24秒快到了,只见他自己运球突破然后来了一记被他自称为"野兽式扣篮"的双手大力扣篮。而且他还没有马上下来,而是在上面挂了一会儿,而后才迈着嚣张的步子慢慢地跑向队友.。
季后赛首轮第5场比赛最后时刻,当特里的一次上篮在姚明的干扰下偏出后,诺维茨基抢到了这个生死攸关的前场篮板补扣得手,随后他骄傲地吐出舌头的表情定格在了现场所有摄影师的镜头里,也定格在了小牛队的季后赛历史里。艾弗里·约翰迅坦承,在看到德克对他吐出舌头的时,很吃惊,但更多的是惊喜:“这比他多拿20分,或多抢10个篮板更让我高兴。”
首轮第7场比赛,当小牛在第二节打出13比2的进攻高潮后,火箭队不得不叫了一场长暂停,此时坐在场边休息的诺维茨基立刻与下场的每一名队友击掌庆贺,并大声地赞扬他们在场上的表现,并且用的不再是原来的那种德国腔调的英语,而用相当纯正的黑人俚语,每个人都受到了他的鼓舞。
这样的镜头越来越多,小牛队本赛季刚刚引进的阿姆斯特朗也注意到这一点,他和诺维茨基是很有意思的两个人,他们在一起总有趣事发生。在球队大巴上,阿姆斯特朗经常随口哼一些里面含有队友名字的歌曲,诺维茨基则总是对他的歌词很感兴趣,他们很快成了好朋友,一个是来自著名黑人的学府菲耶特维尔州立大学,绰号“黑人世界”的37岁的黑人;另一个是在德国长大的27岁白人,很难想象这两个似乎来自两个星球的截然不同的家伙能相处得如此融洽。阿姆斯特朗给他的新朋友起了个外号:“第三世界。”
“我告诉他‘来吧,第三世界,你就很快融入这个黑人圈子了,你就快成为一个白皮肤的黑人了,继续加油啊’。”阿姆斯特朗笑着说。
是的,从某种程度而言,阿姆斯特朗以及其他一些人每天都在为诺维茨基的身体灌输黑色的血液。过去,当队友和球队的工作人员走到德克在更衣室边的座位时,他放在那儿的一台唱片机里传出的总是老派的欧洲乡村摇滚,与更衣室里的其他音乐都显得格格不入。
“最近他在听什么歌?”贾森·特里问道,好奇地抽动着鼻子,似乎空气里嗅出了什么异样的气息。
“C’Mon”(Sheryl Crow)这首拿下格莱美奖的最新专辑,它现在可红了。”诺维茨基一边回答特里的问题,一边还没忘跟着耳机里的节奏扭两下。